*刊发的都是基于事实的半虚构故事
是法医刘晓辉(笔名:不了)开设的故事专栏。从业15年,检验了超过具尸体,他相信,人是会说谎的,但尸体不会。看病救人的医生很多,替死人说话的没有几个。他用手中的手术刀,剖开了事实真相,还死者公道。
年底是每年命案最少的时候,好像再大的恩怨都可以等过了年再说。但这时也是小偷小摸的案件最多的时候,大概小偷们想发力冲一下KPI。
于是我和李筝稍微闲一点,可以在办公室整理一下全年的卷宗,而王猛整日忙得脚不沾地。毕竟作为痕检技术员,除了要配合法医勘验命案大现场,更多的是要勘查一些小现场,比如盗窃抢劫这类的侵财类案件。
正惦记着王猛,他一个电话打了进来,李筝接的电话,隔着两米远我都听见王猛的大嗓门,“你和晓辉赶紧过来趟,多带几个防*面具!”李筝在本上记着地址,我起身走向了器材室。
我开着车驶出分局,李筝打开手机导航,“发生了煤气泄漏,可能有人员伤亡。”我紧盯着前方的路面,猛踩了一下油门。
“盛景小区”位于老城区,道路被小摊贩占了一半,各种食物的香气不断往车里钻,没来得及吃早餐的我,清晰地听到肚子里传来“咕”的一声响。李筝就坐在旁边,我很不好意思,欲盖弥彰地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大,她把头转向窗外,嘴角的梨涡浅浅的。
我们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栋楼前。空地上拉起了一条警戒带,旁边站满了人。王猛大老远朝我俩又蹦又跳地挥手,配上他敦实的身躯,感觉地面也震颤了三下,这要是给大队长看到,又该教训他不稳重了。他急匆匆跑了过来,“快给我拿个防*面具!”
“敢情你就是让我们送防*面具的啊。”李筝板着脸,“我俩还以为有命案呢,这一路赶!”
“这事儿也说不准。”王猛嘿嘿一笑,指着二楼西户说道:“他家没有动静,我找物业拿了钥匙,先进去看看。”
我们戴上了防*面具,提着箱子爬上二楼,王猛打开了西户的门。
虽然现在是白天,可由于户型设计的原因,客厅采光很差。李筝伸手要去开灯,我赶紧一把拽住她,责备地瞥了她几眼,但防*面具可能把我严肃的目光削弱了不少。
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李筝太鲁莽了,就像电影里演的,当房间里的可燃气体达到一定浓度时,一丝明火就会引起爆炸,而电器开关可能会产生电火花。
王猛在客厅里稍一打量,径直去了厨房。我选择了最近的一间卧室走进去,李筝去了另一间卧室。
我和李筝返回客厅,正好看到王猛从厨房出来。
“没人。”李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。
王猛向我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,挥了挥手,示意我们撤离现场。
路过卫生间时,李筝向卫生间瞥了一眼,顺手推了一把虚掩的门。
“里面有人!”李筝几乎跳了起来,一下子抓着我的胳膊躲在我身后,她的手有些冰凉,抓得我生疼。我赶紧向卫生间看去,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。
王猛打开现场勘查灯,有个人躺在浴缸里,歪着头,嘴角有点弧度,表情似笑非笑,我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。
不知道是惯性还是风吹的,老旧的卫生间门又开了一些,生锈的门轴发出拖长了的“吱”声。
王猛一个健步闪到了我身后,想把自己完全藏起来,李筝也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肘。饶是久经沙场,我一时也有点hold不住,心跳得要飞出来,头发也竖了起来。
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来,拍了拍李筝的肩膀,“别怕。”
我习惯性地摸摸后脑勺上的疤,率先走进了卫生间。
浴缸里有一个不着片缕的男人,静静地躺在浴缸里,像睡着了一样。
他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,鬓角有许多白发,面颊消瘦,皮肤苍白,胳膊和手搭在浴缸外面,双脚担在浴缸的边缘。
我上前探查男子的生命迹象,发现已经出现较强的尸僵,说明死去多时了。
★★★
我们撤出现场来到楼下,在车上稍事休息,戴着防*面具,我感觉有些头晕。
王猛摘下防*面具,大口喘着气,“过一会儿咱再进去看现场,戴着这玩意儿忒憋屈了。”
我挽起袖子,胳膊有些发红。李筝尴尬地笑了笑,“不好意思啊,晓辉哥,我刚觉着那人是在对我笑,太瘆人了。”
“李大小姐,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!”王猛一脸坏笑,“分明是趁机揩油啊。”
“滚!”李筝挥舞着拳头,恢复了霸气。
王猛岔开了话题,“我这可是一次看了两个现场呢!本来东户报的盗窃案,我勘查时发现西户的防盗窗也被剪了,闻到了煤气,这才让你们带防*面具过来。”
“死者在浴缸里的,不会是溺死吧?最近这浴缸有点邪门啊。”李筝皱了皱眉头。
半小时后返回现场,屋里的煤气味已经非常淡了,我们开始对现场进行细致的勘验。
客厅不算大,居中摆放着一个原木色的茶几,茶几上放着一个果盘和两个水杯,其中一个水杯是空的,另一个水杯里有半杯水。
靠墙是一排老式沙发,浅蓝色的沙发垫已经有些褪色。正对着沙发的是一个深红色的电视柜,王猛指着那台八九十年代的方块电视说:“这可是古董级别的,现在很少见了!”
客厅的墙壁上贴满了奖状,“这家的孩子挺优秀的,而且至少已经上大学了。”李筝若有所思。王猛疑惑地问道:“这你也能看出来?”
“因为这张奖状是高三获得的。”李筝指着一张高处的奖状,那张奖状已经离屋顶非常近了,“日期写的是前年呢。”我眯了眯眼,愣是没看清日期。
我们来到主卧室,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结婚照。照片中的男人留着分头,长脸,八字眉,单眼皮,高鼻梁。女人圆脸小眼薄嘴唇,手捧着一束花偎依在男人怀里,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“死者就是他!”李筝指着照片中的男人,我点了点头,男人容貌变化不大。
床上的物品有些凌乱,被褥是散开的。衣橱开着门,里面的衣服乱作一团。王猛拿着刷子沾上碳粉,小心翼翼地在衣橱上刷着指纹,嘴里嘟囔着,“果然是进了小偷。”
主卧勘察完毕,我们来到了和主卧挨着的次卧室门口。
次卧室里有一张单人床、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。
“对了,待会儿找一找看看死者的手机还在不在。”我忽然想到,手机可算是重要物证,里面经常有许多有用的信息,而且说不定还能直接抓住嫌疑人呢。
“书桌的抽屉有一道缝隙!”李筝指着书桌,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,书桌的抽屉的确有一道很宽的缝隙,像是拉开了一截。
王猛小心地拉开抽屉,发现抽屉里有一些现金和票据,现金除了两张百元大钞外,以五角一元居多。除此之外,抽屉里还有一个软皮的黑色笔记本。那个笔记本估计经常使用,边角被磨得起了毛。
王猛拿起笔记本随意翻了翻,“等一下!”李筝忽然喊道:“里面夹着张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