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公益中国 http://baijiahao.baidu.com/s?id=1700353303318890248&wfr=spider&for=pc隆庆年间,西安府镇安县有一对兄弟,哥哥李良雨,二十二岁,弟弟李良云,二十岁。两个人打小没了爹娘,相依为命长大,就靠着祖上留下来的一亩三分地活着。哥哥长相清秀,性格也比较和雅,跟本县韩威家的女儿成了婚。弟弟则截然相反,身材魁伟,志气轩昂,到现在还是个光棍。韩氏是个风华绝艳的女子,长得漂亮,跟哥哥李良雨是相当的般配。俩人结婚一年,便生了个孩子,但这个孩子在五个月的时候,出疹子,夭折了。有那么一天,哥儿俩到田里忙农活,哥哥就对弟弟说:“咱哥俩年纪轻轻,成天在庄稼地里摆弄这些个泥块头,除了要缴官粮,还怕水怕旱,终究不是个翻身的营生。要不这么地吧,你呢,还在家里守着耕地,我跟邻居们借点儿钱,去附近做些小生意。赚了钱,也好早点儿给你讨个媳妇儿。”弟弟说:哥,咱俩向来只会种地,你也没做过生意,万一赔了咋办?我听说不少人做生意赔钱,最后把命都搭进去了,还是在家老实种地吧。”哥哥说:“你知道你为啥讨不上媳妇儿不?就这张嘴不会说话。我呢,同本村的吕达一起去,他是个老江湖,长年做买卖,我俩同去有个照应。”弟弟一听吕达,更不同意了:“你说的不就是那个吕不拣么?跟你年纪一样,他倒是成年做生意,可也没见他赚着钱呀,到现在还没讨上媳妇儿。再说了,你走了嫂嫂咋办?”良雨不听,执意要去,弟弟也劝不动。回到家,弟弟找韩氏说:“哥哥要舍下咱俩外出做生意,还跟那个不着调的吕达一起,您快劝劝他吧。”韩氏也不乐意,于是跟良雨说:“咱家虽然穷,但庄稼收成还行,你一年到头忙三季就行,还有一季清闲,不比你上外面做生意风餐露宿的好么?况且万一再外面生病了,谁来照顾你呢?还是在家的好。”良雨没个好气:“你跟老二一个样,不会说句好听话。甭说了,我主意已定,不日就走。”韩氏见留他不住,也就没再说什么,只是临走的时候再三嘱咐,出去多照顾身体,早点回来。第二天,一家人就此分别。图片来源网络话说,良雨跟吕达两个人,一路上也不停歇,披星戴月赶到了郃阳,先找了个客店安置了下来。吕达跟良雨说:“你怕是没来过这个地儿,我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说罢,拉着良雨出门去了。那么说,他俩上哪儿去了呢?吕达在郃阳县做生意久了,便认识了此处一女子,名叫栾宝儿,这会儿正是要拉着良雨去寻这个女子。良雨只当是去看什么稀罕景儿,也没问,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去了。到了才知道,哪是什么好地方,分明就是一户娼家。良雨一看情况不对,掉头就要回去,吕达拉住他说道:“兄弟既来,我便请你吃免费餐。我跟这家女子关系不错,你只是跟着我进去,吃了饭你就回去,我晚上就在这儿住了。”良雨面儿上觉得过不去,但又架不住吕达拉拽,也许心里也有好奇的成分,甭管是什么吧,俩人进去了。进去以后,吕达跟栾宝儿打情骂俏,也不害臊,全然不顾身边还坐着一位。良雨觉着怪不好意思,起身又要离去。吕达一看,赶紧跟栾宝儿说:“你快去准备些酒菜来,我作东,请我兄弟和我的心上人。”栾宝儿答应了一声,从里屋把自家妹子叫出来,姐妹俩外出准备去了。栾宝儿有个妹子,名唤栾心儿,姊妹俩一个赛一个漂亮,可就是有一点,不从正道。饭菜准备妥当了,四个人围着桌子吃喝,不时地打打趣,开开玩笑。良雨呢,紧挨着吕达坐,吃饭间也不敢抬头。姊妹俩见他这般模样,一个劲儿灌酒,没等饭菜下肚,酒先灌饱了肚子,良雨被她俩灌的脚都站不住了。转眼两三天过去,俩人开始准备生意了,良雨觉着身体不对劲,尤其是小肚子往下,直连到大腿筋之间,如炭火一般灼热。从发现到中午,也就两个时辰左右,腿上起了两个大*瘤,跟馒头大小差不多。吕达知道这是中*了,赶紧给他请郎中拿药,可是没一点用,半个月过去,*遍全身,还生了不少疮。店家见他这般模样,生怕传染到别人,把他俩从店里撵了出去。如今俩人从客店里出来,也别无他处可去,没有那家店肯让他俩安身,只得找了个破庙,简单收拾了收拾,暂且住下了。可有一样,吕达真够意思,良雨都成这样了,他没一句埋怨的话,依旧日夜照顾。到了当前这个地步,良雨基本上已经认命了,知道自己没几天活头了,所以就跟吕达说:“我怕是活不过几天了,你也别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了,早些做生意去,免得到时候连做生意的本钱都花完了。如果做生意赚了些钱,也当回去给我家媳妇儿兄弟捎点儿。”吕达哪里肯走,心里愧疚得很:“千不该万不该,我不该带你不娼家留宿,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等祸事,如今到了这步田地,我绝对不能把你丢下。”话是如此,但也拦不住病情加重呀,眼看着命根子也开始烂了,脸上也开始蜕皮了,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。这天傍晚,良雨感觉不到之前的痛痒,只觉着酸软无力,想来是大限将至了。赶紧让吕达来到跟前儿,给家里捎一封信,也不敢写得太细致,只把自己生病的事儿写了进去,后事都不敢交代,只怕家里人来回奔波,开销太大,徒添经济压力。吕达去了。图片来源网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,良雨睁开眼,眼前是一处大殿,殿上坐着个人,只听他问道:“这是李氏么?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大错,本该是女子身,怎么转成了男儿身了?来呀,给他发回原形。”就这么地,又两个人把他给架起来,扔到了一个大池子里。就这么一扔,醒了,原来是做了一场梦。睁开眼一瞧,吕达还在他身边,直觉得自己身上没那么难受了,唯有一点点僵硬的感觉。再往下一看,整个肚子连两条腿都涂了厚厚一层药膏。原来是那吕达不知去那儿寻了郎中,给他用药涂得满身都是。您还别说,这药真管用,也就是两天的时间,身上的*都退了,脸上的皮也蜕了。可随之而来的,也是另一个噩耗。下巴稀疏的胡子,也随着蜕皮脱落了,下身有了感觉,但着实变成了一个女儿身。这可把他吓坏了,也不敢说自己做的梦是真是假,只能藏着掖着。可他俩天天待在一起,纸能包得住火?过了好几天时间,良雨已经能到外边行走了,身上也没了疼痒感,唯独精神体貌上与此前全然不同,俨然就是一副女相。吕达见他好得差不多了,跟他打趣说:“兄弟算是*门关前走了一遭啊,要不是我头几天晚上去给你捎信,也不会遇见一个跑江湖的郎中,他来给你上药的时候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医好,没想到还真管用。你看你现在的样子,除了没了胡子,身形比以前还好,就跟个大姑娘似的。”吕达说这个话,良雨可是一句都不敢回。这时候,吕达上来就要给他扯裤子,想要看看大腿上好些了没。良雨知道自己什么情况,肯定不能让他看,所以只能搪塞。直到有一天,天降大雪,俩人在庙里实在熬不下去了,找了个客店住下,而且住在了同一间房中。您想啊,古时候的人可不比现在,屋里也冷,晚上俩大男人睡一个炕是很正常的。这么一来可坏了,吕达发现了。吕达哭着说:“兄弟啊,都是我害了你啊,生病的时候就不说了,现在眼看身体好了,咋变成太监了呢?这叫我回去怎么跟你家媳妇儿交代啊。”良雨也知道这事儿终究瞒不下去,所以就把梦里的经过说了出来。他这么一说,可把吕达吓得不轻,吕达说:“天底下还有这种事儿?你是不是糊涂了?太监跟女子可不一样。更何况咱俩怎么可能成一对儿呢?”是啊,良雨也觉得荒谬啊,但事实已定,他又能如何?既然上天如此注定,还了一条命回来,那就按照上天的旨意来行事吧。当天晚上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没错,两个人行了拜堂之礼,这下吕达彻底信了。自此以后,俩人在人前,就是兄弟,回到家,那就是夫妻。图片来源网络俩人就这么又过了好几天,兜里真没几个钱了,得想办法赚钱,吕达说了:“咱俩既然已经是夫妻了,那就得为将来的日子打算。我记得前面就是鄠县,鄠县入口处缺个酒店,咱俩就用剩下的钱,把店给租下来,做个酒店营生吧。”良雨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回去了,而且不赚钱也不成,也就这么同意下来了。从这天起,为了避免遇见熟人,良雨穿上了女衫,梳成三绺头,每天还不忘擦脂抹粉。只是说话声音还不是特别细,其他都打扮得跟女子无异。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,更让人惊愕的事儿发生了,怎么呢?良雨怀孕了,连他们两口子都没想到。不过他俩还真跟常人夫妻一样,还怎么保养怎么保养,一点儿不耽搁。自打俩人离了镇安县,满打满算能有将近一年光景。这天,由打郃阳来了个郎中,到他们店里吃饭。这个郎中可不是别人,正是之前给良雨治病的人。您说天下的事儿巧不巧,偏偏就让他看见了。最重要的是,他还把这事儿宣扬的整个郃阳无人不知。不过也不能全怪郎中,毕竟雄鸡化雌的事儿古来皆奇闻。郃阳跟鄠县距离远,但是跟镇安县可近,就这么一而传十,十而传百,镇安县也有人听说了。不过只知道是一个姓李的男人,因为中*变成了女子,却不知道到底叫什么,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村的人。却说,李良云跟嫂嫂每天在家农忙,之前也收到了一封信,也知道信里说是良雨生病了,可后来怎么样,他们俩也不知道,因为再也没来信。这天叔嫂俩忙完回家,韩氏心里一阵阵地慌乱,而后就让小叔子跟着,上附近的寺庙里去烧了一炷香,求了个签。不求还好,一求可不好整了,下下签。韩氏心里放心不下,回头跟小叔子说:“过了这两天,你上郃阳跑一趟吧,打听一下你哥的消息,是死是活,咱得知道个信儿。”(还是那么不会说话~)没几天工夫,弟弟李良云收拾了几件衣裳出发了。等他来到了郃阳,一打听才知道,他哥跟吕达确实来过,而且确定中*的人就是他哥李良雨。只不过现在不再郃阳了,据郎中说,俩人现在鄠县经营酒店生意呢。弟弟听到这儿还能怎么办,赶奔鄠县去吧。书说简短,弟弟来到了鄠县,并且很顺利的找到他俩所在的酒店。弟弟是低着头进来的,就是想先探个究竟,看看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怪事,是不是真的发生在了自家哥哥身上。弟弟坐着一个角落上,不时地抬眼看看柜台后边儿的妇人,越看越像。正在这个时候,吕达从后堂出来了,李良云再也按不住了,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吕达:“吕兄,我家哥哥许久之前跟你出来做生意,如今你在此处,我家哥哥哪里去了?”吕达往柜台后边看了看,拽着他进了后堂,他哥呢,也进来了。吕达说:“你看,这个就是。他之前因为怪病缠身,现在变成了个女儿身,而且我俩已经结成了夫妻。”良云说道:“要么就是男的,要么就是女的,就算是阉了,也不过是个太监罢了,怎么可能男变女呢?”就听那个妇人说:“兄弟啊,我就是你哥哥李良雨呀。自从家里出来,已有一年多了,不知道你跟你嫂嫂在家过得怎么样。”就这么地,良雨又把自己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遭。弟弟也不知该不该信啊,往常老听别人说有个男人变成了女人,自己还当笑话听呢,谁知道自己才是笑话。良雨又说:“弟弟啊,你看我这模样,连肚子都大了,回是指定回不去了。你呢,回去好生过日子,家里的田都给你了;我再写一封休信,你带回去给你嫂嫂,让她改嫁别人,别耽误了芳华。”良云听了这个话很无奈啊,一句话说不出来,摇了摇头,走了。图片来源网络却说良云回到家中,见到嫂嫂就哭,韩氏问他:“怎么了?是你哥没了吗?都怪我不该老说死啊死的,而今如何是好啊?”良云说:“不是,哥哥是见不着了,见着个姐姐。”韩氏也没听懂什么意思。良云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:“我说出实情来,怕是嫂嫂也不肯信。”又把经过给说一遍。韩氏听了大为震惊,但又很是疑惑,又问道:“叔叔可敢确定?你可得知道,即便是他由男儿身变成了女儿身,也不该怀上孩子,这不符合常理啊。按照你所说的情况,我推断他俩应该在外面赚着钱,吕达设计把你哥给谋害了,然后找了个相似的人蒙混,目的就是想掩饰自己杀人的事实。”经过她这么一“推理”,小叔子心里也犯嘀咕,怎么地呢?当时光顾着生气了,也没问几个问题证明一下。现在看来,应该就是跟嫂嫂说的一样,把所有以讹传讹的人都给骗了。良云到底没结婚,又一直生活在哥哥嫂嫂的庇护下,没个主见。于是,韩氏找到了她父亲,韩威。韩威把家族里能说得上话的两个代表给请了过来,众人就商议这个事儿,看看该怎么处理。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,最后一致决定,上县衙告状,就告那吕达杀人害命。商议妥当了,韩威掏出些钱递给良云,说道:“你拿着这些钱,去找人写个状子,上衙门告状去吧。”果然,县老爷也不曾听过这等荒谬之事,只道这是哄骗世人的谎言,所以出了一张关,差了两个人去鄠县提人去了。吕达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,对良雨说:“这事还得你我一起去,要不然说不清。衙门里是拘我来的,我先走,你随后把店抵给别人,然后雇个车来镇安县县衙找我。”吕达前面随官差去了,这边良雨换上男装,一行人前后脚来到了镇安县县衙。县老爷见被告已经被带上了公堂,令书吏读诉状:状上告的是吕达谋财害命一事,并且把前前后后经过内容都写了上去。县老爷又问吕达,吕达也把实话如实说了一遍,并说李良雨就在堂下,可以随时上堂问答。开堂审案可不一般,杀人大案往往都能吸引无数百姓围观。县老爷看了看堂外熙熙攘攘的老百姓,令人高声喊道:“李良雨何在?老爷唤你上堂!”果然,人群里李良雨高举手臂,众人纷纷让路,李良雨走上堂来。所有人都傻眼了,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李良雨,除了小胡子没了,样貌身材高低都一样。而且能准确地说出爹娘什么时候没的,也能说出以前跟弟弟一起生活的所有细节。如此一来,县老爷又纳闷了:“既然你活得好好的,怎么不见你回家?状子里说的男化女又是怎么回事?”李良雨也没办法,还是陈辞一套,又说一遍。即便这样,县老爷还不相信,又叫韩氏出堂,说道:“他刚才说的话,你都听见了?现在你俩既然是夫妻,你去后堂检查检查。毕竟这样的事儿,别人谁都检查不了。”不一会儿,韩氏出来了,回复道:“老爷,真是我家丈夫。而且,真的变成了女人。”既然韩氏都这么说了,连县老爷在内,所有人都信了。案子定下来以后,县老爷着人往上报,等复批下来之后,判得李良雨依旧同吕达为夫妻,韩氏领了休书,可改嫁他人。最后韩氏也没能跟小叔子在一起,而是又嫁给了别人,李良雨也在不久之后生下一子,原来的两口子,也没断了联系,只是自此以后两人以姐妹相称了。故牝鸡鸣而唐亡,男子产而宋覆。妖由人兴,灾云天运。也就是说,既然李良雨这事儿已经确定了,为了不使天下百姓涂炭,甭管是由人而起的怪事,还是老天爷要惩罚,一切顺其自然,顺应天意而为。此文译自《三刻拍案惊奇》第二十一回:夫妻还假合,朋友却真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