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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的山水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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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,我们老家洪水来了不叫发洪水,而是叫发山水。因为人们认为山水就是洪水,只有发山水的时候才有洪灾发生,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叫法。

山水一般是雨后才有,从应县南山上顺沟下来,流到离我们村十华里的南泉水库,水库灌满以后自然溢出来顺势冲到我们村的河沟、浅滩、水坑和庄稼地里。

那个年代,我老家雨水充沛,一到夏天隔三差五下雨。村外的大小水坑都积着满满的水,南河湾、北河湾、东干渠常年流着水,水里游荡着小鱼小虾。

那个年代不像现在随时随地有天气预报,所以每当下完雨后,人们到地里干活或割草,都要事先预判会不会继续下雨、有没有山水发下来、什么时候有多大的山水会从什么方向下来。之所以预判是为了提前做好准备,不出去或不从某个方向去干活去拔草,以免被大雨淋着或被突如其来的山水冲进水坑而发生危险。

预判是否有山水、山水有多大、水头有多远、什么时候到达,都是凭经验。方法跟把耳朵贴在铁轨上听火车远近一个道理,只不过这是把耳朵贴在水沟或河道的两侧。如果山水大而猛,听得很清楚,哗哗响动的声音,而且水头来得快,一般在十分钟到二十分钟之间就冲过来了,水过之后河沟、水坑发着大水,浅滩和庄稼地都会被水淹灌;如果山水不大,听到水流的声音不清晰,知道肯定有水要下来,但水头来得慢,一般半个小时之后才能顺着河沟流下来,淹不了浅滩和庄稼地;如果一点声音也听不到,说明肯定没有山水下来。

大而猛的山水一般是暴雨之后才会发生。山水下来,河道里会有被水冲下来的杂物、小动物和大小不等的各种鱼类;浅滩和庄稼地里到处都是冲过来的鱼虾。山水漫过之后,浅滩和庄稼地里的鲤鱼、鲢鱼、草鱼、鲫鱼因缺水而很快死去,泥鳅尽管钻进泥里能多延续一会儿生命,但太阳一出来,用不了多久也会死去,此时地里到处弥漫着死鱼死虾的腥臭味。

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,当时村里人们说山水冲下来的鱼不能吃。但究竟为什么不能吃,我一直没有得到过满意的答案。只记得山水过后的第二天或第三天人们挎着筐子,到地里把鱼捡起来,然后扔到一个个坑里盖上一锹深的土,说是积肥。我朦朦胧胧地记得当时有个说法是:供销社卖的带鱼才是能吃的鱼,别的鱼都不能吃,吃了会中*。现在想想,岂有此理!当时水库里的鱼基本上是天然的无公害的怎么就不能吃。

人常说,水火无情。每当汛期来临山水易发时,沿途的村庄和人们或多或少地要有损失,有被冲倒的房屋,有被冲走的畜禽,有被冲坏的庄稼,还有少数被山水冲走而淹死的小孩。为此,老师和家长就教给孩子们怎么去预防和自救。记得老师教过一首儿歌,歌词是:山水来了怎么办,安全很重要。要向高处跑,山水追不到。不爬电线杆,小心会触电。不要蹚水走,小心被冲走。远离泥巴房,小心被砸住。被水围困了,赶快去呼救。一旦被冲走,快抓漂浮物。山水来了不乱跑,我们都知道。

现在,由于种种原因,我的老家降雨量与五十年前相比已经少得可怜,山水再也见不到了,原来两三米深的河沟和干渠都已被*土填平,村民种上了耐旱的庄稼。每每我跟孩子谈及五十年前发山水的事,孩子总是摇头晃脑地不相信,一个劲地说“咋可能,你胡说!”

作者:张新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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